
中国是礼仪之邦,何时穿衣何时戴帽都有讲究,例如古代男孩的成人礼就叫”冠礼“,举行仪式行三加之礼,初加缁布冠,再加皮弁,三加爵弁。女孩的成人礼叫“笄礼”,举行仪式行三加之礼,初加木簪,二加玉簪,三加钗冠。
在这个仪式上,冠和笄是成年的标志。
在中国古代,男性或做官或平民,身份不同造成男性佩戴的冠饰也各有不同,例如帝王的”十二冕旒“只有皇帝才能佩戴。而女冠的冠饰只是在贵族女冠上出现过,随意而简单,只有简单的制度约束。只是到了唐代,因为国力大大增强,妇女地位的提高,统治者只好出台规定,明确了女性冠饰的等级制度。
唐代之前冠饰的发展
中国古代从西周开始,冕冠制度开始成熟,冕冠不但包含着经济含义,还有着政治、文化、礼仪、审美等方面的含义。
从春秋战国开始,贵族女性开始在女冠上增加饰品,据《周礼》记戴,春秋战国时期,王后、九嫔、内外命妇的女冠饰品就有所不同,王后的女冠使用金、玉、宝石等贵重金属制作,命妇的女冠虽然同样精致、典雅,用料却相对简约,以示两者之间地位的区别,有识之士一看冠饰就能知道对方的身份如何。
汉代的女冠冠饰有所发展,《后汉书》记载: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可佩戴剪蔮和簪珥。《续汉书·舆服志》则记载皇后的首服”步摇以黄金为题,贯白珠与桂枝相缪,一爵九华“,女冠的饰品出现了步摇。
步摇一般由金属所制,上面装饰着珠串或流苏,随着佩戴者的走动而摆动摇曳,动中取静,独具美感,一出现不但受到了中原女性的喜爱,也受到了边疆少数民族的追捧,形成了华夏步摇、胡人步摇的两大分枝。《晋书》记载”时燕代多冠步摇冠“即是典型的例子。后来两大分枝各自发展,互相融合,最后到了唐代,两大分枝统一,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唐女性冠饰。
唐代女冠冠饰的形成
唐代之前,女性的冠饰只是在贵族女子中流行,由于经济、文化原因,民间女子很少戴冠。到了唐代,她还但继承了前代冠饰,还推陈出新,形成了唐代专用的冠饰--凤冠,并规定了女性冠饰的等级制度,大大地影响了后世的冠饰的发展。
唐代社会是一个开放的社会,由于外来设计师的加入,小小的女冠冠饰之中有了外来的文化。
唐初女性的豪华冠饰为义髻嵌宝金冠,那时唐人偏爱义髻,这种发冠采用漆木、麻布为底,以黑线丝线模拟,如同现代的假发,与魏晋时代的敝髻有所不同,呈现出简约的风格。
后期由于唐代女性对于金银玉待物品喜爱,商路的发达,盛唐时期冠饰上出现金银玉制品屡见不鲜,如濮王李泰妃、闫识微夫人裴氏、金乡县主等墓葬都出土过金银花饰、玉片等饰物配件。
由于冠饰增加上了金银等物,设计也多种多样、繁复复杂,在以前简约的风格上推陈出新,更加增添了唐代女性对冠饰的好感,于是争相佩戴,各种各样花样出新的冠饰层出不穷。这样一来,时间一长,说不定就会出现僭越的现象。
由于唐代还是封建社会,对于命妇的着装乃至冠饰都有着严格要求,即使身为皇后也不能超越,于是男性统治者出台了规矩。《旧唐书·舆服志》记戴:一品命妇的冠饰包括九树花钿,二品命妇为八树花钿,三品则为七树花钿,以下顺延。用这些规定来限制女性的异想天开。
由于这些规定,在唐朝绘画中,皇后和贵妇人的冠饰都非常复杂,即使观看人都觉得累,但是这些小小的冠饰是身份的象征,也是大唐实力的体现,确实轻忽不得。
唐代女冠冠饰形成的原因
唐代女冠冠饰冠绝一时首先是因为综合国力的增强。唐朝是中国古代的黄金期,经济实力迅猛增强,是当时世界首屈一指的大国,无数异域之人来此经商、学习。西域、中亚等地的珍贵材料如宝石、珍珠、珊瑚等物出现在中原市场,使冠饰的材料有了更多的选择。
如河南宝丰小店的一座开元年间唐墓发掘出的冠饰上就镶嵌有珊瑚、珍珠、琉璃和瑟瑟等宝石。中原腹地居然有这些宝物,说明当时的商品交流是多么频繁。
同时,由于李唐皇室有胡人血统,对于外来文化并不抵触,世界各地的工匠频繁的交流、合作使得冠饰制作技艺有了提升,提高了冠饰的制作水平,造型夸张的金银嵌玉冠饰也被接纳下来。元稹《法曲》说”女为胡妇学胡妆,伎进胡音务胡乐“,说明唐代对于胡人文化的接纳。《新唐书》也描述了胡风成为当时人人追捧的时尚趋势,女人们纷纷戴胡帽,骑马时也不戴传统的帷帽,而是戴着样式夸张的胡帽。
除了综合国力的增强,还有文化和审美追求等方向发展的原因。唐朝国家稳定、经济繁荣,给文化发展奠定了基础,并带动了冠饰的发展。
在基本生存的需求满足之后,唐朝文人在书法、绘画、音乐等各个方面的都有了较大的发展。这些发展之间互相关联,引起了冠饰设计风格的变化,由简约而繁复复杂,同时出现了凤冠。
《旧唐书》提到的”天授乐“,表演者为四人,头戴凤冠。这种振翅飞翔的凤冠最初为舞女跳舞时所戴,盛唐时为宫廷仕女所戴,后来受到贵妇人的追捧,因此后世贵妇礼冠上增加凤元素,并广为流传,唐代石椁线刻上都出现了这种图像。
除了以上两个原因,还有一个就是女性地位的提高。唐朝国力强盛、文化先进为女性走出家门、追求更高生活品质提供了基础。同时,李唐皇室有胡人血统。在少数民族里,男尊女卑、辈份、贞节等观念并不多加重视,因此唐朝女性可以广泛接受文学教育,做诗、绘画、学习书法蔚然成风,从《全唐诗》的收录来看,将近有100位女性的作品,未收录的就更多了。
女性的社会地位提高,甚至政治地位也随之提高,上官婉儿在当时可谓是主理百官的女宰相,还出现了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。
武则天是女性,为了称帝,按照龙凤成祥这一传统传说,巧妙地将自已与凤凰联系起来。《资治通鉴·唐纪》记载,”有凤凰自明堂飞入正阳宫,集于梧桐之上“,为武则天称帝作好了舆论准备,凤冠也由此成为唐代女性喜爱的冠饰。从那时唐代的壁图来看,当时的女性全都不计成本地佩戴着体现身份等级的冠饰来炫耀自已。
想一想,唐代的女性佩戴着精心设计、光彩夺目的冠饰昂首挺胸地走出家门,学习、交际、做诗、绘画,甚至能得到皇帝的垂青而做官,在封建社会,这是多么惊人一幕。唐朝那个时代真是女权时代。
最后不得不说,是安史之乱使兴盛一时的唐代女冠冠饰由盛到衰、逐渐地沉寂下来。
由于安史之乱的爆发,唐朝统治不可避免地走上下坡路,经济不再像盛唐时那样繁荣,由此无法购买金钿花树礼冠,命妇们只能选择花树钗。
同时许多能工巧匠因躲避战乱而纷纷南迁,虽然使花树钗呈现出多样性和创新性,形成了南北两派,但是原料缺乏,制作的花树钗工艺上略显精糙,做出来的冠饰与盛唐时的精美真是天差地别。虽然受佛教的影响,钗首出现了以莲花、飞天、摩羯等新奇的佛教图案,但是仍然避免不了冠饰的没落,小小的冠饰是大唐实力的体现,于此可见一斑。
唐朝灭亡,但是光彩夺目的冠饰没有消亡,它仍然对后世保持着很大的影响。例如宋仁宗就规定:“凤冠为后妃及高级命妇的官方礼冠。”这一规定表明唐代女性对凤冠的喜爱流传到宋代,并传到了明清两代。
同时,唐代的冠饰的工艺水准极高,包括了当时最先进的“掐丝、镶嵌、金珠焊缀”等多种技艺,造出的冠饰让每个观看都都忍不住啧啧称赞,这些工艺技术也代代流传下去,为后世冠饰的设计和发展提供了坚实的基础,甚至到了明清两代,工匠们仍然从中汲取了无尽的灵感。
唐朝的冠饰没有消亡,也永不会消亡。
结语
从上文可以看出,唐代小小的冠饰体现着女性的地位和时代的变迁,是大唐实力的写照。即使时隔千年,它的设计和工艺仍然顽强地对后世产生着影响。
到了现代,成年礼上不再有三加之礼,所以唐代的冠饰悄悄地远离大家的视线,只能静静地放在博物馆的展台上,等待着有识之士的垂青,等待着一声惊雷。它仍将扬帆启航,因为小小的冠饰体现着大唐帝国的历史,是大唐帝国实力的一个小小的符号。
参考文献
拾遗记--【晋】王嘉
后唐书--【后晋】刘昫